一时间,李小男静默下来,明台又找机会警示了唐山海,日子似乎是安稳下来了。
明镜心急明台和于曼丽的婚事,干脆张罗着订婚在过年前就办好,于是订下在腊月二十那天办一个简单的仪式。
说是简单,但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的,该请的人也还是要请的。
那天难得是个好天气,气温也略有回升,明公馆里张灯结彩,喜意浓浓。
明台在镜子前整理衣服,看着镜中的自己,一时间有些恍惚。
不一样了。
都会不一样的。
大姐,大哥,阿诚哥,还有自己,大家都会好好的。
明台摆正领结,昂起头,深吸一口气,镜子里的小伙精神极了。
阿诚进来喊他:“明台,该出去了。”
“好。”
明台打起精神,再次挑了王天风送他的手表戴上,深吸一口气,走出房间,敲响另一扇门。
门开了,于曼丽穿着洋裙,巧笑嫣然。
明台看着于曼丽,伸出手:“曼丽,你准备好了吗?”
于曼丽笑的眯起了眼:“当然。”
两人挽着手,慢慢从二楼走下来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对新人身上,同样,明台也看到了在场所有的人——同明氏生意往来的一些老板们,上海的一些老资历们,还有程锦云、陈深等人,甚至赵五爷都来了。
音乐响起。
明台和于曼丽随着音乐跳起舞来。
于曼丽始终笑着,满眼都只有明台,周身洋溢着甜蜜的气息。明台看着她的笑颜,一颗心跳得飞快,情不自禁吻了她一下。
人群中响起善意的起哄声,于曼丽立刻羞红了脸,倒是明台,笑的一脸灿烂,拉着于曼丽炫起了舞技。
明镜看着这对亲密的小恋人,欣慰的同时却又有点失落。不过不待她多想,明楼就走到她身前,邀她跳舞,于是明镜立刻抛开了那一点点小心绪。
待大家都散开来自由活动的时候,明台望了望门外,自然没有任何人。果然,这一世老师没能看到自己订婚。
明台领着于曼丽走到场边,叹气:“可惜老师没能来。”
于曼丽握着他的手:“不是早就寄信了吗?老师会知道的。”
明台点头:“是啊,就算是他在上海,也是不能进来的。”
这时候,他们身后传来笑声,明台回头看去,是明堂大哥,他似是有点喝多了,正摸着肚子大笑,脸色发红。
于曼丽靠着明台,说:“大哥性情爽朗,但酒量看起来可不怎么好。”于曼丽早就见过明堂,明堂还送了一整套各种香味的明家香水给她。
明台暗笑,他可知道明堂是真人不露像,就在他重生前一年,两人意外在酒会上遇到过,明堂大哥在“醉的一塌糊涂”的时候滴水不漏地帮自己圆了场,没让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,后来还暗中资助过自己。
“没错,明堂大哥酒量的确不好。”明台笑着说。
于曼丽看看明台,总觉得他在说反话。
明台笑笑,拿了小点心喂给于曼丽吃,于是话题就揭过去了。
场上气氛欢快融洽,明镜和苏太太一起,感慨孩子都大了。
苏太太道:“说起来我那个侄女,”她指了指和年轻人在一起的程锦云,“她也到了该要谈婚论嫁的年纪,只是现在还没有男朋友,也不知道会找个什么样的。”
明镜立刻提起精神:“你想帮她寻个什么样的?我帮你找找啊。”
苏太太笑:“好啊。”
两人便挨个讨论起认识的未婚青年来。
苏太太说:“你家的明楼和阿诚呢?你不催催?我认识个当老师的姑娘,虽然比你家阿诚大一点点,但人是很好的,你要是愿意,可以让他们见见。”
明镜立刻摇头:“他俩主意正着呢,我可做不了主。”
苏太太只能道可惜。
明镜抬眼去看明楼和阿诚,他们正在人群里如鱼得水,衣冠楚楚八面玲珑的样子让她不禁摇头——真像小开。
另一边,陈深独自一人,吃吃喝喝。
自他救了明镜之后,明家有些什么公开的活动都会叫上他,偶尔还捎带上毕忠良。但他毕竟是“走仕途”的,和这些从商的人交往不多,且有些爱国之士对他这种汉奸走狗是极其不屑的。他们对明楼这个明家大少爷都不会给什么好脸色,更何况是他。
虽然今天来了一些年轻人,但陈深和他们都不认识,只得老老实实待在一处,不过好在他十分适应这种场合,丝毫不显尴尬。
明台带着于曼丽来找陈深敬酒。
三人碰杯。
陈深今天特意穿了一身新西装,还做了个新发型配它,精神极了,他笑容满面:“恭喜你们!”
“谢谢,”明台说,“今天太忙了,招呼不周,你自己随意。”
陈深笑道:“怎么会,今天好吃好喝的,还能跳舞,你们不用在意我,我自在着呢。”
明台见他的确很自在,便放心和于曼丽去了别处。
不过陈深自在过头了——他溜进了书房。
用小铁丝撬开了锁,陈深掩好门,开始在书房里翻翻找找,希望能从伪政府高官的书房里找到些有用的东西。
书房里很整洁,桌子上摊着一本油画赏析的书,已经看了大半。陈深撇撇嘴,没想到明楼还有这个爱好,果然是富家少爷。
翻看了下抽屉,大部分都是经济司的文件,还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项。书架上满都是书,略一翻找,也没有收获。茶几上倒是放着一份和76号有关的公文,不过是两天前的过期文件,没什么意义,再有就只剩两个成套的咖啡杯了。
看来明楼应该没有带资料回家办公的习惯。
陈深本就没想着能找到什么,于是也不在书房久留,决定离开。
“叮铃铃——!”客厅里电话响了。
阿香小跑着进来接电话,陈深只能继续待在书房里。
“您好,明公馆,”阿香接起电话,“……好的,请稍等。”放下电话,阿香小跑着出去了。
陈深赶紧出来,锁上书房的门,转身去了卫生间,这样即使被发现也不要紧了。
明镜进屋来,接起电话:“你好,我是明镜,你是哪位?”
“是我。”是王天风。
明镜吓了一跳,立刻捂住话筒,四下看了看,才小心地松开手,说:“你……你怎么敢打电话来?”
王天风在电话那头笑笑:“我知道今天是你弟弟订婚的日子,打电话祝贺一下。”
明镜皱起了眉:“你知道?你在上海?!”
明家小少爷订婚的消息是登了报纸的,不过报纸只是在上海地区发售——以八卦小刊为多。
王天风手里拿着的正是一份八卦小报,上面还登着明家的合影,不过标题却是“女学生嫁豪门,飞上枝头变凤凰”,通篇写的都是臆造出来的于曼丽如何抓住明家小少爷的故事,上面还用铅笔写了标注“故事很吸引人”,一看就是明台的字。
王天风说:“是别人告诉我的,我倒是很想在上海。”
明镜不自然地揉捏着桌上铺的桌巾:“你,你别乱跑,上海乱的很,你身份特殊,还是不要过来的好。”
王天风的语气不自觉地柔软了:“知道了。”
两人隔着电话安静下来。
“哈哈哈!”院子里传来笑闹的声音,明镜透过窗户看去,原来是明台的几个同学在闹他,他们故意猛烈摇晃香槟以后才开瓶,喷的到处都是香槟泡沫。
“明台的未婚妻怎么样?”王天风问。
明镜说:“小姑娘挺好,就是身世可怜,看着也柔柔弱弱的。”
王天风就想起了自己初次见于曼丽的场景,阴森的囚牢里,有着恶鬼一般眼神的女人死死盯着他。不过一物降一物,她倒是愿意听明台的话。王天风清了下嗓子,说:“那就好。”
明镜又说了几句明台和于曼丽感情不错的话,还是忍不住问了她心里的问题:“你现在……还好吗?”
“我很好,”王天风说话的时候哈出一团白气,给电话亭的玻璃罩上了雾气,“你好吗?”
“我也很好。”明镜说着眼眶就红了。
“你要保重自己。”
明镜听着王天风的声音,忍住不让自己落泪。
陈深从卫生间里出来,明镜看到他,立刻用客套的语气对着电话说:“谢谢你的祝福,托你惦记着,我替明台和曼丽谢谢你。”
王天风知道不能再聊下去了,便说:“你要保重自己,如果可以我就去上海看你。”
明镜不好反驳,只能说:“那好,再见。”说完赶紧挂了电话。
陈深没有察觉到明镜的异常,离开了房间。
外面,明台已经和几个同学玩疯了,他们身上都不同程度的沾了香槟,互相追打着。陈深看看明台,这才惊觉自己比明台大很多。
终于,于曼丽看不下去了,她联合其他几个女孩——都是明台同学的妻子或是女朋友——把这几个明显幼稚化的大男孩拎进屋里去,让他们擦擦脸,换身衣服。
一旁,明堂大哥依旧红着脸,摇着头感叹道:“年轻真好啊。”
明楼说:“大哥你也不老呢。”
明堂摸摸自己的啤酒肚:“不行不行,已经老了。”
阿诚看看明堂,再看看明楼,目光到底是落在了明楼也开始微凸的肚子上。
明楼察觉到阿诚的注视,瞪了他一下,不过阿诚不以为意,挑衅地看了回去。
然后明楼就偃旗息鼓了。
订婚宴热热闹闹地完成了,宾主皆欢。
明台和于曼丽一起去看电影了,家里,阿香指挥着几个临时雇佣的人打扫院子,阿诚见她做的不错,便放心让她独揽指挥大权。然而还没能休息,一个电话便把阿诚叫出去了。
明镜看阿诚急急忙忙开车离开,皱着眉看明楼:“你就不能让阿诚歇歇?非得使唤他?”
明楼无奈,说:“大姐,阿诚是要办正事。”
果然,等阿诚回来的时候,手里就多了一个档案袋。
明楼和阿诚进了书房,取出里面的文件,赫然是军统一路上报的毕忠良那里一半的“归零”计划。
明楼看了一会儿,眉头就皱起来了。
“怎么,有什么不对吗?”阿诚问。
明楼说:“把之前陈深报的那份计划拿来。”
阿诚从书架上取下一本辞典——其实只是套了辞典外壳的盒子——把陈深前几天报送的“归零”计划拿了出来。
明楼对比了两份同样来自毕忠良那里的文件,摇了摇头:“不对。”说着,示意阿诚来看。
阿诚顺着明楼指的地方看,发现两份计划居然有诸多不同之处。
“毕忠良这个老狐狸,”明楼放下两份计划,叹气,“看来想要真正的计划书,还得让他们再找一找了。”
另一边,陈深并不知道自己拿到的计划有问题,而唐山海则是认为自己把错误的计划版本给了陈深,军统这边拿到的是正确的。就在两人都以为任务已经顺利完成时,却接到了“继续寻找真正‘归零’计划”的任务。
市郊,唐山海和徐碧城对着任务电报面面相觑。
徐碧城问:“柳美娜骗你了?另一份才是正确的?”
唐山海想了一下,说:“不,这两份应该都有问题。毕忠良疑心重,咱们都上当了。”
“那柳美娜……”
“这段时间我和她接触不多,但每次都会涉及到这些话题,她也不笨,该是察觉了。”
徐碧城用打火机点燃了电报纸,看着它燃成灰烬。
“你……还要继续和柳美娜接触吗?”
唐山海摇摇头:“算了,再想办法吧。”
徐碧城听了这话,心里的纠结没来由的就平复了。
而陈深得到任务已经是第二天了。
他看着海报墙上的一小栏广告,从里面读出了继续寻找“归零”计划的讯息,心沉了下去。
陪他一起的扁头问:“头儿,你怎么了?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呢?”
陈深拍了扁头一下:“哪那么多话。”说完手插进口袋里,大步离开。
小腿子:这章写起来没什么感觉OTZ 果然间隔久了,写文的感觉都断了(T_T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