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九点,阳光明媚。
明台和曼丽一同前往接头地点,盛记裁缝铺。
因为早上出门前明台帮于曼丽整理了一下头发,她一路好心情,挽着明台的胳膊,哼着小曲,笑容甜的像融化的蜜糖。明台被于曼丽感染,心情也十分愉悦。
但好心情在他们快要到达裁缝铺时终结了。
裁缝铺外,里三层外三层的监视人员让明台心中一颤,虽然那些人努力将自己伪装成路人或商贩,但特工多年的直觉还是让明台觉得芒刺在背。
而且在记忆里,他最初一段时间的行动可没有碰到过这么大的排场。
于曼丽捏了捏明台的手,低声问:“怎么办?”
明台冷静道:“去隔壁。”
两人仿若没事一般,路过裁缝铺,明台注意到,裁缝铺里已经有两男一女在里面,不知道是普通顾客,还是别的什么人。
进入鞋店,明台挑了一双鞋子让于曼丽试一下,注意力却在外面,很快他便发现了不对劲。
那些监视的人,似乎是两拨人?
“明台,你看好看吗?”于曼丽换上了鞋子,眼睛看看窗外,眨了眨。
明台摇摇头,选了另一款给她:“不好,试试这双,那双不太衬你。”
“对对,这双鞋更精致些,更适合这位小姐,您男朋友真有眼光。”店老板奉承着。
于曼丽脸上一红:“怎么样?”说着站起来走了几步。
“好看!”明台笑起来,“穿着合适吗?需要改改吗?”
于曼丽又走了几步:“挺合适的。”
“好,就要这双,老板,给我们包起来。”
两人拿着新买的鞋子离开,有人在盯着他们,但很快,被盯梢的感觉消失了。
“怎么办?这样根本无法取货。”于曼丽紧皱着眉头。
明台当机立断:“任务取消,马上回去。”
“是。”
为了防止被跟踪,两人特意在外面绕起圈子,差不多绕了一个多小时,两人才开始往回走。为尽快回到照相馆,他们从小弄堂里抄近路。
曼丽突然拉了明台一下:“有人来了。”
下一秒,两人就跑进了一个院子,立刻在杂物后藏好身形。
哒哒哒哒⋯⋯
皮鞋跑来的声音。
曼丽在明台手心敲打电报:不是找我们的吧?
明台盯着外面,微微摇头。
曼丽不再动作,和明台一起屏住呼吸,减少存在感。
院子里跑进来的男人顶着一头发黄的头发,背对他们,之后又有一个高大男人被拉进院子,那两人说起了什么。
明台二人藏身之处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,但那个发色发黄的男人却给了明台说不出的熟悉感。
过了片刻后,高大男人离开了,而那个发色发黄的男人则转了个身后也要离开——
他是⋯⋯麻雀?!
明台忍不住微微一动,碰到了竹篮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正要离开的陈深听到声响,立刻警觉地看过来:“谁?”
于曼丽一下子抓紧了明台的袖子。
明台看着陈深——明台曾因为任务关系回到上海工作了大半年,那时,组织上派出和他配合的人就是“麻雀”,他们在工作中的配合十分默契——虽然现在的他和明台记忆中的那个“麻雀”略有不一样,但明台可以确定,他就是“麻雀”。
陈深的手摸向腰间,一步一步谨慎地逼近明台和于曼丽的藏身处。
于曼丽的手越捏越紧,明台的袖子已经勒紧了胳膊。
扑通,扑通⋯⋯
明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。
现在该怎么办?
麻雀现在就已经在上海了吗?他现在就是麻雀了吗?他已经加入共方了吗?应该点明身份吗?如果他现在立场敌对怎么办?万一这一世他根本不曾怀抱一份热血怎么办⋯⋯
明台脑海里混乱一团,呼吸急促起来。
“出来!”陈深已经愈发逼近。
不能再犹豫了!明台一把掀开罩住自己的笸箩,冲向陈深。
明台在赌,赌陈深就是麻雀,赌他不会用枪。
两个男人迅速碰撞在一起,明台投鼠忌器,陈深杀机迸发。
“小心!”于曼丽迅速站了出来,端起手枪。
“别开枪!”明台用匕首卡住陈深的脖子。
“你是谁?”陈深的剪刀顶住明台的喉咙。
三人瞬间僵持下来。
“你是什么人?”陈深狠声问道。
“你放开他!”于曼丽的枪贴近陈深的头。
明台紧盯着陈深的眼睛,慢慢说道:“麻雀。”
陈深的手微微一抖,剪刀微微划破了明台的脖子,出现了一道血痕。
于曼丽的枪直接抵上了陈深的太阳穴。
陈深皱眉,丝毫不顾忌那把抵住自己的手枪:“什么麻雀家雀儿的,你到底是什么人?!”
看到陈深的反应,明台确定,他至少是知道“麻雀”的:“自己人。”
陈深撇了撇嘴角:“自己人?我可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
于曼丽瞪大眼看着明台,这个黄毛怎么会是自己人?!
明台说:“这样,咱们都放开彼此,拉开一个安全距离。”
陈深:“呵,真好笑,你们有两个人,还有枪,我上哪安全去?”
明台看向于曼丽,眨了下眼:“放下枪。”
于曼丽抿住嘴唇,不情愿地放下胳膊。
陈深见状,发出一声嗤笑。
明台嘴角勾起,突然间发力,猛一下挥动匕首,陈深不得不向后撤退。于曼丽同时爆起,抽出自己的匕首划向陈深,一刀斩下一缕头发。明台借机绊住陈深,一把将他擒住。
“你们!”陈深怒斥,几下反抗却都无法挣脱。
于曼丽再次用枪抵住陈深的头,随即看向明台,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
明台没回答于曼丽的问话,而是用力压住陈深:“你不是麻雀。”
陈深笑了:“我当然不是麻雀,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明台皱眉:“你不是,那你是谁?”
陈深不语。
于曼丽想要用枪敲陈深,被明台用眼神制止了。
明台回想起曾经和麻雀共事时对他的了解,低下头,附在陈深耳边低声说:“你的工作,来源于海报墙,归处为邮筒。”
陈深心脏猛的一缩,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自己接受任务和传递情报的地方?!难道他真的是自己人?
明台察觉到陈深一瞬间的僵硬,确实自己赌对了。他抬起头,说:“我们没有恶意,或许还会有合作的地方,只是这次会面方式有些⋯⋯粗暴。”说着,明台放开了陈深,“别冲动。”
于曼丽不放心地用枪指着陈深,明台拍拍曼丽,她犹豫了下,放下了枪。
陈深拍打干净身上的灰土,看看明台和于曼丽:“的确是很粗暴的方式,怎么,不自我介绍一下吗?”
明台看着眼前的人,将他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联系起来,突然觉得有些想笑:“那个,我想自我介绍就免了吧,如果下次再见面介绍也不迟。”
陈深耸了下肩:“我现在是形势比人弱,当然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。”
明台拉起于曼丽的手,准备离开:“这次见面是个意外,希望下次见面能友好点。”
“好啊。”陈深笑眯眯的。
明台也笑着点头,然后拉着曼丽就要离开。
一⋯⋯
二⋯⋯
三!
明台猛地拉着曼丽转身一躲,一把剪刀飞过刚才他站的地方。
于曼丽气急,一把飞起匕首,陈深堪堪躲过。
三人再度僵持。
明台捡起那把剪刀:“好礼相送,不收不好。”说着,明台将剪刀放到了口袋里,再次拉起于曼丽,“咱们走吧。”
看着两人离开,陈深长舒一口气。
他们到底是谁?
捡起于曼丽飞射过来的匕首,陈深目光一沉:这种规制的匕首,倒像是军统的东西呢。
陈深走到刚才明台二人躲藏的地方查看,发现了一双新的女士皮鞋,除此之外,再无他物。
还会再见的吗?
陈深看着匕首和女士皮鞋,陷入了沉思。
明台和于曼丽离开弄堂后,很快回到了照相馆。
郭骑云见他们面色不佳,很快送走了顾客,问:“怎么样?”
明台摇头:“被人监视,任务取消。”
郭骑云面色沉重:“拿不到炸药,任务就无法完成。”
于曼丽已经开始向上级传递任务失败的消息,明台心中对此并不太着急,他更在意的是这一世居然这么早就遇到了麻雀,看来一切都开始向不同的方向转变了。
今后的行动,还要更谨慎才行。
陈深转回55号已经是更晚的事情了——他先去买了一把新的理发剪子。
他找到唐山海,将与陶大春三天后见面的事告诉了他,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。陈深心想,他需要去给谁理个发,缓解一下糟糕的心情。
这时候,扁头跑来了,告诉陈深老毕在找他。
“老毕,你找我?”陈深直接推门而入。
毕忠良抬眼看他,正想招呼他坐,却愣了一下:“你头发怎么了?”
陈深摸摸脑袋,苦笑:“想试试给自己理发,一剪子下去就后悔了,别提这事啦。”
毕忠良皱眉:“一会去修修,真难看。”
陈深拉过椅子坐下:“不说这事了,找我干嘛?”
“刚刚来了人事调动函,苏三省,被认命为第三分队的队长了。”毕忠良眉头紧皱,“我还从没见过谁这么受重视,提拔任命这么快的。”
陈深也皱起眉头:“日本人很看重他啊。”
毕忠良叹气:“日本人的器重?呵,这世道,说变就变。其实我也不是多么贪恋这点权利,只是想多挣点钱,照顾好家眷。”
陈深沉默一下,问道:“嫂子怎么样了?”
说到刘兰芝,毕忠良心情压抑:“还是那个样子,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,现在用了美国人的药,但也没多少起色⋯⋯”他点了一根雪茄,狠狠吸了一口,半晌才吐出烟雾,“陈深,我担心,你嫂子她⋯⋯熬不过去了⋯⋯”
陈深此刻竟不知该说些什么。他想自己应该安慰毕忠良的,但他却不知为何有些张不开口。
最后,还是毕忠良说:“算了,这都是命,可能我和她的缘分就止步于此了,强求不来的。”
陈深看着毕忠良在烟雾中微微摇着头,突然觉得他像只被遗弃的小狗。
“老毕,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?”陈深的嗓音有点嘶哑。
毕忠良看看他,笑了:“去修修你那狗啃一样的头发吧,顶着这么个发型,也不怕砸了自己的招牌。”
陈深想笑,却只扯动了下嘴角。
每次谈起刘兰芝,两人之间的气氛都会变得凝重。她是毕忠良的妻子,两人还算相敬如宾;她是陈深的嫂子,对陈深的生活很是照顾。如今,她的身体愈发不好了,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,医院的病床和消毒水的味道渐渐成为了她新的标记。
“我再想办法找些药来。”陈深说道。
毕忠良摆摆手:“能找到就找,找不到也不要强求了。”
陈深吸了一口气,雪茄的味道吸进了身体里,他觉得,还是樱桃烟更香一些。他突然说:“老毕,我给你理理发吧。”
毕忠良愣了一下,说:“好好的理什么发啊。”说着,他拿出了一些钱给陈深,“去,出去玩玩,别苦着一张脸。”
陈深接过钱,笑笑:“那我可就奉旨翘班了。”
“滚吧你。”毕忠良也笑。
离开55号,陈深仍旧带着笑容,但心情却更糟了。
小腿子:明台和陈深见面了!两部剧的主角见面了!撒花~~这里交代了刘兰芝的情况,为了成全毕深,贤惠的嫂子只好踏上了领盒饭的道路⋯⋯感情的发展都需要过程,毕深此时都还懵懂茫然着呢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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